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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terlude:两个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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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个月后,南江市。

    四年时间,“天启”连环杀人案终于有结局。

    连环案凶手周轶被击毙,却留下了几个身份不明的学生继承他的衣钵,而温潇,是他最出色的学生。

    接连杀死六人后,温潇选择自首,却自称有精神疾病,需要警方的帮助,希望警方能够帮助他停止杀人,而他无法控制自己。

    看守所——

    会见室内,看着对面那个自称律师的男人,温潇扯了扯嘴角,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,没有立刻移开。

    “程聿舟?”他不急不缓,重复那三个字。

    对面的男人,有一副极其出众的皮相,西装革履,只是里面的衬衫,却没有规规矩矩扣好。

    衬衫领口的前两粒扣子没有扣上,从敞开的领口中,还能隐约看见男人胸膛上的抓痕。

    显然,是不久前,女人留下的。

    “你是我的辩护律师?”温潇望着他,唇角弧度不变,笑意更深却更冷,“我妈真拿我当儿子?起码找一个不是刚打完一炮的正经律师过来。”

    对面,程聿舟淡淡一笑,乌黑瞳仁盯着温潇,眼神玩味。

    “只有我能帮你。”

    他开口时面带微笑,音色如同他的外貌一样出彩,令人印象深刻。

    “你看起来,很同情我?我妈跟你说了什么?”温潇脸上的弧度逐渐收敛,“不要自以为,你知道我的过去就很了解我,就能理解我。也千万别跟我说什么,杀不死我的,会让我变得更坚强,省省吧。”

    他眼底泛着冷意,双手交叉挡在胸前,身体微微向后倾,十足的戒备。

    程聿舟望着温潇,弧度好看的唇最终动了动,“我相信,杀不死你的,只会让你变得更怪异;你杀死的,才会让你变得更强大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从座位上起身,已经是准备离开的架势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上午十点,咖啡厅。

    玻璃门被拉开的那一刻,身形纤瘦的女人不紧不慢朝着陆祈所在的位置走来。

    她并没有见过陆祈,却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
    女人走到陆祈身旁之后,脱了外衣,露出里面的黑色V领丝绸衬衫,然后缓缓落座。

    陆祈目光掠过女人锁骨下方暧昧的痕迹,很快,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“我是白筱筱的心理咨询师,顾久。”白筱筱——“天启”连环案凶手周轶的另一名学生,如今已经死去。

    说话间,她拨了拨耳后的中长卷发。

    顾久神色,和她举手投足间,都带一种独有的慵懒,散漫又性感,可是她的语气,却冷淡至没温度。

    这样的女人,笑一笑就很迷人,可偏偏,她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。

    连礼貌性或是敷衍的笑,也没有。

    说完,顾久从包里抽出一叠纸,递给陆祈——年轻的刑警队长,亦是负责连环案的专案组成员。

    “白筱筱去世之后,她妹妹找过我,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。”

    陆祈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,那一叠纸上,都是白筱筱的画。

    出现频率最高的,就是陆祈熟悉的那个谜题,揭示一段陈年旧事——

    当年的市一中,在陆祈还没有转学过去的时候,年纪的头名,一直是白筱筱牢牢占据。这种现象,一直持续到高二,陆祈转学之后,才被打破。

    白筱筱长得漂亮,成绩出众,家境又好,免不了有几分优越感。

    偏偏,陆祈不仅学习好,而且看起来,总是不费力就可以做到;然而白筱筱,却是拼尽了全力,才能紧紧咬住陆祈的成绩。

    快要升入高三时,课余时间,班里很多同学都在埋头做题之际,唯有陆祈,常常拿着一本杂志在玩填字游戏。

    平时对谁都十分严厉的班主任,看到陆祈“不务正业”的样子,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两句,甚至当班主任训斥别的学生时,还会说,“你们没陆祈那个脑子,就只能下死功夫去学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,却直直戳中白筱筱的软肋。

    后来,白筱筱开始找各式各样的填字游戏,或者稀奇古怪的谜题,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难倒陆祈。

    可是,每一次,她的希望都落空了。

    终于有一天,白筱筱信誓旦旦地对他说,有一道题,他一定解不出来。

    那个谜题,正是“天启”连环案中,凶手周轶特意留下干扰陆祈的谜题。

    当年面对那道题,陆祈的确没有像往常一样,解得那么顺利。

    那是白筱筱第一次觉得,自己赢过了陆祈,可是,和预想中不同的是,陆祈没有沮丧或者不快,只是垂眸看着谜面,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白筱筱从来不知道,少年的笑容,会这么好看、纯粹。

    懵懂的感情,在那一刻,在她心里埋下,然后,肆意生长。

    然而到最后,结出的却是一枚不应该触碰的禁果。

    顾久看着陷入回忆的陆祈,从包里又摸出一个东西,推到陆祈面前。

    是一张名片。

    “陆先生如果还有什么事,可以联系我。”

    陆祈垂眸看了一眼名片,心理咨询师,顾久。

    直截了当的自我推销,大胆得让人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“陆先生别误会,”顾久看着他,“并不是说来找我的人,都有精神疾病,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朋友一样聊天。”

    “只不过,我收费而已。”她唇角弯了弯,补充道。

    顾久说完,扯过椅背的外衣穿上,“陆先生,再见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在她转身的刹那,陆祈的声音响起来。

    顾久身形顿了顿,接着,径自前行,离开了咖啡厅。

    咖啡厅外,那辆黑色SUV似乎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顾久走过去,上了车,扭头望着对面的程聿舟,“你真打算做那个孩子的律师?”

    “这么自砸招牌的事情,不像是你会做的,我以为,程律师只代表富人的利益。”

    如今陆凯的案子还没彻底了结,程聿舟却突然来了南江市,而且是因为这样一个案子,实在叫人意外。

    车内,程聿舟低沉的笑声悠悠入耳。

    他抬手,捏着她的下巴,拇指顺势移到顾久唇上,不轻不重擦过她柔软的唇珠,弄花她的口红。

    侵略感和占有欲,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“小九,我也以为,你不会对别的男人笑。”

    眼前树影丛丛,飞驰而过,顾久扭头望着窗外,程聿舟刚刚倒是没纠缠她,可此时,她却没来由得心口发闷。

    转角那刻,斜出的黑影、剧烈的碰撞、程聿舟护住她的身体、还有仿佛骨骼碎裂的声音,和天边惊雷一同炸开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濒死的窒息感将顾久狠狠按在床上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急促的喘息过后,顾久陡然睁开眼。

    窗外,夏日闪电骇人,映出夜幕狰狞面孔。

    顾久坐在那里,右手按住悸动心口,感受心脏混乱搏动节奏,左手来回抚摸掌下丝滑触感。

    她在床上……可是,怎么会这样?

    所以,从周梓苑婚礼开始,包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,都只是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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