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御史大人请上座。”顾老爷不卑不亢却又满面恭顺,他微微俯身让出正位给曲林春。
曲林春也并未推辞,转身走到正中坐了下来。
“御史大人有何吩咐,学生洗耳恭听。”
曲林春趁着他低头的空当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个遍,目光又从面前之人身上移到满满当当的书架上。
不看不知道,那书架上的典籍十分全面,其中更是有几个孤本即便是他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。
这么看这位顾老爷确实是个名不虚传的书呆子,既然是个书生那事情或许就不能用对付商人那一套去对付他了。
“既然顾老爷这么说了,那本官也就明言了。”曲林春抿了一口浓茶,茶香浓郁芬芳顺着温热的茶汤催出一阵寒意。
“今年年头不好,隔壁陇西受灾严重,相比顾老爷也有所耳闻了。”
“朝廷命本官代行御史之责,而陇西恰好也是此行的目的地之一。”
“远在京城本官便听闻过陇西惨状,今日尚未到达陇西便已经能看得出两地百姓生活之艰难。”
“本官尚未与知府交谈什么,便先来拜访了顾老爷,便是久闻顾氏清名,希望顾氏能作以表率,为天下臣民!”
“大人是来征粮的?”顾老爷终于是明白了曲林春的来意,可是这一下他却犯了难:“实不相瞒,家中事务都由犬子做主,学生对经商一事一窍不通。”
“大人既然是来此征粮的,那学生必然做出表示,但学生所能挪动的粮食最多也不过十石有余了。”
十石粮已经不少了,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可谓是大有裨益,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于另外两家来说,这十石粮食无异于一个开始,如果他们不肯出,出的慢了,出的犹豫了,那他们这个家族的未来大抵也就是如此了。
当下这个年代,什么都不多,唯有人多口多闲话多,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将他们给淹死。
曲林春却没有立马做出反应,而是伸手将茶盏缓缓搁在案几上,瓷盏与木桌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犹如冰裂。
曲林春缓缓垂眸望向杯中浮沉的茶沫,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让满室的气氛愈发凝滞。
"十石......"他忽而轻笑出声,顾老爷等着他的话,却见曲林春忽然站了起来,踱着步子缓缓朝那书架走去。
他指尖轻叩书架,目光落在一册泛黄的书脊上:“《易子游记》,真是难寻的孤本,早些年本官便有意拜读一二,可惜翻遍了翰林院和御书房的存书也找不到。”
“没想到今日在顾老爷这里,本官算是开了眼了。”
“大人说笑了。”顾老爷有些心疼的看了眼那本泛黄的古籍,还是一咬牙捧到了他面前:“幸得大人垂青,这本书就赠予大人好了。”
“岂敢?”曲林春摆了摆手又将古籍给推了回去:“君子不夺人所好,更何况本官有公务在身,今日若是收下了这本古籍,难免有以权谋私的嫌疑。”
“本官且不说能力几何,但决不做贪赃枉法之事。”
听他严词厉色的制止,顾老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份真心的笑容:“有大人这般的父母官,是百姓的幸事。”
“不敢当。”曲林春客气了一句,又重新将话题引了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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