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摆驾紫阳宫!”他怒气冲冲道。
寝殿里的曲明嫣正被伺候着在榻上坐着,天冬领着人将私库里琳琅满目的瓷器、琉璃皆端了过来。
“娘娘,不若先从这套天青色茶具入手?”天冬捧来一套茶盏,“这杯盏做得薄,摔出来的声儿定然清脆极了。”
曲明嫣纠结地摸了摸那触手温润的茶盏:“这颜色可真好看……我舍不得……”
天冬想了想,也是,这套茶盏主子还没用过一回呢。
说罢又换了套琉璃的高脚杯:“这可是番外进贡的,整个皇宫独一份儿呢……”
“这杯子太大,不适合装茶水,您便是摔了也不可惜。”
曲明嫣瞧了瞧那圆润光滑的杯子,歪了歪头,柔顺的长发滑到身前:
“可是这个用来装樱桃酥酪应当很好看……”
一时间,换了好几套易碎的玩意儿,都因着曲明嫣喜爱而不舍得摔。
天冬暗暗纳罕,自家娘子怎么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,曲家也不缺银钱,怎么见着什么都怪喜欢的。
随便挑个东西出来,都能瞧出好来。
最后还是竹苓从耳房取了个茶碗来:“您不是最讨厌喝药么?这是您用来喝药的碗,您不想摔了它?”
曲明嫣这才生出几分怒气来,若不是身子不好,总要喝药,又何至于总被人病秧子病秧子地嘲笑?
当下便素手抄起那只茶碗,远远地往癫门出掷去。
好巧不巧,陆诤一只龙靴刚踏入寝殿,那只雪白的小碗便在他脚边开了花儿。
竹苓和天冬二人一见是天子来了,连忙跪地请罪:“请陛下恕罪,娘娘是不小心的……”
可一个不小心,能将茶碗摔这样远?
更何况屋子里还摆着琳琅满目的瓷器,眼见着就是要拿给曲明嫣摔了出气的。
陆诤憋了一路的怒火,竟然同那只茶碗一般散了个一干二净。
这小丫头躲在寝殿里摔茶碗,不就是被淑妃这“喜脉”给气着了?
不就是知晓他和旁人有了孩子,才妒忌吃醋?
不错,还知道在意他。
跪伏在地的两个奴婢,如同见了鬼似的,眼睁睁瞧着天子从桌上拿起一只造价昂贵的兔毫盏,递到小皇后手边道:
“只管摔个痛快,朕自有更好的送你。”
“可气性儿闷在心里,是要伤身子的。”
“若这些玩意儿能叫你消气,朕觉得值当得很。”
曲明嫣愣愣地盯着他狭长的凤眸里染上的笑意,似在思量他说的到底是真话,还是在试探她的脾性。
“陛下……不嫌臣妾气量小?”她怯然问道。
陆诤心里暗暗腹诽,朕嫌你气量太大……
“只要你高兴,气量不气量的,有什么要紧?”他漫不经心地将杯盏放入她手中,神色散漫地倚在床头,似乎要瞧着她摔杯盏,权当看个乐子。
曲明嫣鼻子一酸,忍不住伸手环住了陆诤的腰身:“陛下,臣妾想三哥哥了……”
只有她的三哥哥,才会只为博她一笑而不计金银。
哪怕是爹娘,虽疼她却也会告诫她不许奢侈浪费。
陆诤脊背一僵,合着他在这儿当散财童子,她心里却念着别的郎君的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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